《黠鼠赋》文言文原文及译文优化版

《黠鼠赋》原文及翻译

原文

苏子夜坐，有鼠方啮。拊床而止之，声斯须动变中易床啮。使童子烛之，有橐中空。嘐嘐聱聱，声在橐中。曰：“噫！此鼠之见闭而不得去者也。”发而视之，寂无所有，举烛而索，中有死鼠。童子惊曰：“是方啮也，而遽死也？向为何声，岂其鬼耶？”覆而出之，堕地乃走，虽有敏者，莫措其手。

苏子叹曰：“异哉，是鼠之黠也！闭于橐中，橐坚而不可穴也。故不啮而啮，以声致人；不死而死，以形求脱也。吾闻有生，莫智于人。扰龙伐蛟，登龟狩麟，役万物而君之，卒见使于一鼠，堕此虫之计中，惊脱兔于处女，乌在其为智也？”

坐而假寐，私念其故。若有告余者，曰：“是为鼠之所告也。‘吾闻庖人曰：“不畜猫，鼠不胜其害也。夫鼠为人所困者为智，而困人者更胜，是鼠之黠也。故不义而富且贵，于我如浮云。彼人以其不义之财自毙，而愚者乃拾之以自覆，哀哉！’”

翻译

我在夜里坐着，有只老鼠在咬（东西）。我拍击床板，声音就停止了，老鼠又咬了起来。我让童子用蜡烛照床下，有一个空的袋子，声音在袋子里发出。童子说：“啊，这只老鼠被关住就不能离开了。”（童子）打开袋子来看里面，里面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。（童子）举起蜡烛来寻找，发现有一只死老鼠。童子惊讶地说：“老鼠刚才还在咬东西，怎么就突然死了呢？刚才是什么声音，难道是鬼在作怪吗？”（童子）把袋子翻过来倒出老鼠，老鼠一落地就逃走了，就是再敏捷的人也措手不及。

我感叹说：“这只老鼠的狡猾真是令人惊奇啊！老鼠被关在袋子里，袋子是坚固的、老鼠是不能够钻洞的。所以老鼠是在不能够咬的时候咬（袋子），用声音来招引人；在没有死的时候装死，用装死的外表求得逃脱。我听说世间一切有生命的东西，没有什么能比得上人的智慧。人却能被一只老鼠利用，落入这只老鼠的奸计中，惊脱于一只老鼠从极静到动的变化中，人的智慧在哪里呢？”

我坐下来，闭眼打瞌睡，自己在心里想这件事的原因。好像有人对我说“这是老鼠的狡猾导致的。我听说厨师说：‘如果不养猫的话，老鼠就会肆意作恶。’老鼠有被人类逼迫得走投无路的时候，它就会运用智慧（谋划对策）。现在这只老鼠被袋子困住了，袋子很坚固、老鼠不能够钻洞的。所以老鼠故意装作咬东西，用声音招引人；等到人来打开看，老鼠却装死了。人们无法判断老鼠是真死还是假死，所以在袋子打开之前就不会放松警惕，老鼠也就有了逃脱的机会。老鼠的智谋真是令人惊奇啊！老鼠本来没有智谋，但为人逼迫，便有了智谋；本来没有生命，也就无所谓死亡，而能够装死逃脱的，都是老鼠啊。因此老鼠是在不能够咬（袋子）的时候咬（发出声响），用装死的外表求得逃脱。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值得快乐的事情啊。”

我坐下来，闭目打瞌睡，自己在心里想老鼠为什么能逃脱。好像有人在对我说：“这是老鼠的狡猾导致的。老鼠，因为被人逼迫得没有办法才生出智谋，被迫逃窜的老鼠会运用智谋，没想到（人）会比老鼠更加狡猾。这是老鼠的狡猾啊。老鼠以为人没有比自己更聪明的，（所以）在咬（东西）时用尽力气（来装作）。但是人的计谋又能比老鼠更胜一筹了，人巧妙地拿空袋子使老鼠落入袋子里，老鼠刚装死，人又马上把袋子倒过来（使老鼠落入里面），老鼠（没有想到这一点），所以就被打死了。因此老鼠是在不能够咬（袋子）的时候咬（发出声响），用装死的外表求得逃脱，但人却在老鼠刚装死的时候就识破了它（的计谋）把袋子倒过来，老鼠（被这种计谋）骗了。老鼠是真的没有想到（人会这么做）。因此说老鼠的狡猾，是在狡猾的人面前表现出狡猾；老鼠的智谋，是自以为（能）欺骗有智谋的人。老鼠的狡猾和智谋是可以忽视的，人的智慧和计谋是可以藐视的。老鼠能够凭借它的智谋使狡诈的人碰壁，但人能够识破老鼠的奸计并利用它（奸计）杀死老鼠。老鼠（能用的）只是（偷窃）的技术罢了。人面对老鼠，（能够）在老鼠从安静变为行动的瞬间解决它。（这）哪里只是人的智谋（胜过老鼠）呢？”

又想到君子所应当蓄养的，大概只有仁德罢了。至于面对不开化的百姓，用刑罚来威吓他们，用威势来役使他们，这与用猫来对付老鼠有什么不同呢？百姓（看到）刑法而害怕，这与老鼠看到猫有什么区别吗？他们逼迫而陷害他人，与老鼠有什么不一样呢？常常认为明察秋毫的人就能够用智谋制服奸诈小人，但最终还是落入到小人的奸计中，这不只是被狡诈的老鼠欺骗吗？由此可以想到，君子应当蓄养的，只有仁德罢了。不修养仁德却专门依靠智谋，这种人与用智谋欺骗别人有什么不一样呢？只是（这种智谋）是在人上还是在老鼠上（表现得）不同罢了。所以那些修养仁德的人，能够爱人能够推己及人的人，能够不役使百姓而治理天下，能够不用刑罚而使百姓听从使唤，能够像击石产生火花不费力一样取得威势，能够使百姓不知不觉地归顺。由此来看，（君子）所应当蓄养的，大概只有仁德罢了。